常枕书剑梦旌旗

【玄亮十世·官场】男人四十(Fortysomething)

人生不直的。:

终于,第十世……


是我,我是三穗,改头换面是因为被某狗男男cp刺激了。


不得不说官场实在太难写了呜呜呜(来自一个写了六千后在倒数第二天晚上删光重写的写手)写得很急,有什么错误还请指正(因为对这方面是真的不太懂……)


是之前那个现代au系列的第三篇,也是最后一篇


第一篇:【玄亮】爱情探戈


第二篇:【玄亮】糟糕约会


一定要看第一篇!一定要看第一篇!一定要看第一篇!重要的事情说三遍!大体设定全在第一篇!!(第二篇是学步车大家看了乐乐就好)


PS:葛亮单人戏份多,夹带私货多


今天也是个快乐的玄亮女孩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【玄亮】男人四十(Fortysomething)


人到了诸葛亮现在这个年纪,往往不会奢求更多,只求家庭幸福,事业稳定。诸葛亮却不一样,他仍像二十七岁那年一样,要替刘备赢得大汉市。有常言道,人至四十而不惑,诸葛亮亦未然。于他而言,令他困惑的事情,可是不减反加。


比如吧,他就很搞不懂刘备近些日子看他的眼神:有一点点防备,还有一丝丝顾虑。五十九岁的老探长现在已荣升汉市的副市长,掌有荆州和益州两个区,想要收复全汉市,仅差最后一步。


官做大了,要付的责任也就水涨船高,所幸还有诸葛亮以及原先在益州区政府任职的许靖、董和协助分忧,荆、益两个车轮才能如愿滚滚向前。诸葛亮也不求什么高官厚禄,只是一切如旧,还是担任那个举重若轻的“小职员”,以他一人就可代表整个政府,西装三件套与雨伞更是一样都不少。从前设立秘书处的习惯,也一并保留了下来。


问题恰恰是出在秘书处上。自从诸葛亮跟随刘备迁到益州区办公后,除马良留在荆州外,其他人都随之迁进新办公楼。秘书处每周五晚上开例会,从前只有诸葛亮和秘书们参加,近几个月来刘备也忽然加入,不过他什么也不做,仅是旁听批文件,诸葛亮也便当他不存在,只专心开好自己的会;小秘书们却是频频回首,刚刚与副市长先生目光相接,就飞快地把头甩回来,一副被鬼吓死的表情。


诸葛亮觉得太奇怪了。且不说刘备全程表现怪异,只盯着秘书们不放外,他一散会就跟抢劫似的把他拖走,一秒都不给多留。他的秘书们也一反常态,认真记录的没几个,其它几位要么发呆,要么频繁回头。他想去问问状况,马谡两眼一闭一脸不可说不可说,张裔耸耸肩笑笑就走,被刘备重罚过的蒋琬更是三缄其口,尚未等诸葛亮问完,就找了个借口,一溜烟跑了,只留下诸葛亮在后面无可奈何地摇头笑叹。


还是简宪和同志能为诸葛亮答疑解惑:“这是一个男人吃醋时的最基本表现。”


“你是说玄德在跟我的秘书们吃醋?”诸葛亮哭笑不得,“不过因公务繁忙,和他们一同在办公楼留宿几日罢了,这就吃醋?”


“啧啧啧,孔明难得也有糊涂的时候。”简雍同情地拍拍他的肩,“当务之急啊,是得先把玄德哄好。解铃还须系铃人嘛。”


多大的人了,还要用哄?当然诸葛亮明白这话的意思。当即跑到刘备办公室,绕了个小弯让他相信自己与秘书们一起办公确实相安无事,又旁敲侧击表达自己尽量每天回家吃饭休息,乐得老探长兴奋地直搓手,表示这就回家烧红烧鱼水煮鱼黄山臭鲑鱼。此后的会议刘备还是会来,不过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听众,表情和眼神都有所收敛,然而,诸葛亮还是觉得,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头。


不过,诸葛亮很快就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这些了。


早先,留在荆州区的关羽就有所警告,说东吴还是咬着荆州这块肥肉不放,总搞小动作想把荆州区要回来。现在时间拖久了,他们的耐心似乎也耗没了,汉市几次高层大会,东吴的态度都很强硬,老百姓情绪更激动,“你们季汉的人是人,我们东吴的人就不是人;你们季汉要发展,我们东吴就不要发展【1】”这样的话也能在网络上发出来。无非是东吴东面靠湖,无法扩张城市功能区。东吴区内房价越来越高,人口也日益增多,政府和开发商们便打起了荆州区的主意。


这段时间尤其盛传谣言,诸葛亮一觉醒来,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溜的微信记录,就知道这回的事情跟他和刘备有点关系了。


“这回又是什么事?”


“诬陷副市长涉黄呗,”张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,诸葛亮只能从后视镜上看到他半张义愤的脸,“他们真是胆大包天,什么都敢想!”


“涉黄?怎么说?”


“副市长不是结了好几次婚嘛,他们就用这个做文章。又有数名女子抱着所谓私生子要讨说法,也不查查副市长他就阿斗一个亲生儿子啊。真不知道东吴给了她们多少钱让她们跑来颠倒黑白。昨天医院还在打电话,要求联系副市长来做亲子鉴定。还有网友拍到所谓的证据,我只能说这拍照角度也太刁钻了。”张裔说着就把手里的平板递给诸葛亮,只见上面一明一暗两张照片,暗的那张明显做过处理,光线被调暗不说,还像被涂了马赛克,只留下两个亲热的阴影。亮的那张显然是原照,照片里的刘备皱着眉,直摁着那艳舞女郎的肩膀,要把她推开。


“P图技术这么差,换我去看看阿乔的中学信息课本,都做得比这好。”诸葛亮笑道,“这些来色诱的,连投其所好都做不到。身正不怕影子斜,他们找不出所谓的证据,不用太担心。不过夜长梦多,副市长出差还没回来,你们去和幼宰商量商量,以副市长的名义趁早拟个稿子辟谣。”


“幼常已经在办了。”


司机绕过办公楼门口扎堆的记者,停到了不显眼的侧门。张裔忙下车替诸葛亮打开车门,他眼下正气在心头,连好看的剑眉都紧紧锁在一起。政府先生见了,不禁莞尔,忍不住就抬手替他揉开。不料刚把手放下,还没来得及再安抚两句,一个幽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:


“我都快愁死了,孔明不替我揉揉眉心吗?”


说话的正是刘备。他来得匆忙,出差回来连家都来不及回,行李就摆在身边。随行的法正一脸倦意,衣服皱皱巴巴,领带都没打。显然,这个回程时间是刘备临时起意定下的。此刻的副市长先生满脸醋意,从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酸味儿,都快飘到办公楼大门口了。


“孝直辛苦,快回去歇歇。君嗣先上楼忙。”打发了无关人士,刘备才渐渐逼近肇事者:“哼,出差没个几天,孔明就快忘了我这个老家伙了。”他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,“我日日夜夜思念孔明,好看的姑娘送到眼前连看都不看一眼,现在看来,倒是可惜!”


为什么这人吃起醋来都这么流氓?诸葛亮真想扶额。他还没计较刘备最近如此亲近法正呢。好在玩笑归玩笑,刘备从不因玩笑耽误正事。他问诸葛亮:“已经辟谣了吗?”


“官网、微博和微信公众号上已经发表过声明了,正考虑要不要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。”


“我看很有必要。”刘备冷冷地回应,“那些个记者、自媒体,也真把自己当个角色,见了风就是雨。这几天出去开会,我看老有人把姑娘往我怀里送就觉得不对劲,昨天晚上都快把人送到我房间了,才意识到他们想干什么。”他一声冷哼,“也不看看我多大一把年纪,那些来色诱的,一个个都找不到重点!这分明是把淡水鱼往海里扔啊。”


他说着便哀怨地望了诸葛亮一眼。


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耳熟呢。


又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。引喻失义这本事,是没人比刘备更高超了。对此,诸葛亮的解决办法是无视。“更别提那些排队送礼的了,”他把记录递给副市长,“全部让人驳回去了。行贿违法,整饬风气的事情已经交给子龙去办了。”


“好,”刘备赞赏,“就开个记者招待会,把事情说个清楚吧。不然我也不用这么早回来。剩下的,就按你的意思去办。”


两人就是这样,默契得叫人眼红。待到分别出了电梯,回到各自的办公室,所有事情都已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,严丝合缝到让旁人挑不出毛病,看不出端倪。谣言发布不到四十八小时,原帖主就已删帖道歉。所谓地界再小也能打起地图炮,大魏和东吴两个大区自然要在网上热议一阵,季汉居民则毫不示弱,心甘情愿举起维护副市长形象的大旗,对于他们来说,这件事不过是个笑话罢了。


当晚,缠绵半宿之后,刘备靠着诸葛亮肩膀,很快就昏睡过去,他太累了。诸葛亮却是一直睁着眼睛。不全是因为后腰的酸疼,他总有种预感,这事儿还没完。就像久行的人蓦然回首,或许还记得前行的方向,却不知道身前身后还有没有凶险。他把眼睛闭上又挣开,眼前的道路依然迷雾重重。


 


果然,不足一个月,矛盾先自内部而起。几个月来破天荒第一次,诸葛亮开例会时刘备没有来打扰。不料会议开到结尾,门外忽然出现一阵急促的扣门声,以及副市长先生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。


“不是说彭羕心大志广难可保安吗,这不刚刚调完任,就开始口出狂言了!”刘备气得摔了文件夹,在场的秘书们集体颤了三颤。


“他说什么了?”


“跑去找孟起,张口就问要不要往上面申请调任或辞职,想换个阵营去。”刘备把文件翻得哗哗作响,“孟起说他讲得头头是道,什么我们其实掌管不好荆州区,又什么汉中那一块地盖不了房子又建不起商业区,想发展农业或工业都困难,不如拱手送人。说得就好像他才是副市长似的!”


“要真的只说了这些,您也犯不着这么生气。”诸葛亮笑得像只老狐狸,“容我猜猜,前几天偶然碰见永年一连串暗骂老兵老头老流氓,笨蛋蠢蛋王八蛋【2】,说的该不会是您吧?”


秘书们纷纷套上搁在椅背上的外套。副市长的眼神太寒气逼人了。


“这里不合适,”诸葛亮起身打破这迷之尴尬的气氛,“走,我们出去说。”


 


“非得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面子?”刚刚走出会议室中众人的听力范围,刘备就闷闷地向他的政府先生发问。


“实言相告罢了。”诸葛亮答,“也是想提醒副市长,执法不能徇私。彭羕说归说,又没触犯法律,谈话警示就够了。”说着他便蹙起眉头,“不过,难道他还把这些言论传播了出去?”


“一半一半吧。对于荆州区倒是没说什么,对于益州区,他差点把我们在汉中的项目全部泄露了出去。”刘备恼怒地叹息,“就算不是违法,也是违纪!亏我曾经对他那么好,白赏识了一只白眼狼。”


“自刘璋开始就有那么多人看他不顺眼,士元在时跟我说过他俩会面的细节,当时士元在家里会客,没空接见,永年说他能等,大咧咧地就坐人书房里了。”诸葛亮拉开办公室的门,“若不趁早从严处置,只怕他那张嘴还能惹出什么幺蛾子来。”


等他和刘备在办公室里忙完了所有的事,诸葛亮抽空给马良打了个电话。马良正陪在关羽身边办事,铃响了好久,才听见人声。


“什么事情这么繁忙?怎么吵吵嚷嚷的?”


“哥哥你不看新闻的?”忙得晕头转向的白眉已经无法保持温和优雅了。


诸葛亮扫了一眼电脑屏幕,“荆州区区长关羽怒斥副市长孙权为子求婚”的标题已经被刷上头条了。


“我刚刚从记者招待会出来。”马良叹息,“对不住了哥,长话短说吧。”


“彭羕看到了我们对汉中地区的规划部署。”诸葛亮说,“在正式确定前,这些内容绝对保密,包括你我在内,知情者不过十人。去查查他是怎么知道的。”


“您是说可能有黑客?”


“既然季常这么说,是已经有线索了?”


“嗯,”马良有些迟疑,“大概是大汉市境内的几个黑客组织吧,近来蠢蠢欲动。我们的防火墙没有那么牢固,一旦被攻破,后果不堪设想。


“那关区长的事呢?求婚本是私事,也是表示友好,不该闹这么大。”


“反响不太好。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车门开合的声音,“确实不该闹这么大,我劝了,可关区长不听。如果可以,我愿意到东吴调解一番。”又是一声长叹,以及刻意压低声音的低语:“哥,荆州区的形势已不如以前,东吴和大魏都没有放弃过这片地界,没有一个地方的区位优势比这个区更好了。现在,我们手里最好的牌,还是汉中。”


 


也不知道马良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预言能力,还是荆州区的局势确实紧张到一触即发的地步,没过两天,就传来荆州区在樊城街道的改建竞标中中标的消息。紧接着是襄阳街道,荆州区也有意参与竞标。大魏被他们挫得咬牙切齿,却又毫无办法。马良刚从东吴回来就被诸葛亮叫回益州区,果真如他所言,东吴一直蠢蠢欲动,伺机出手。防火墙也一直遭受攻击,办公楼每隔几天,就要经受断网的折磨。


“荆州区区政府内关系错综复杂,想置身事外实在是难上加难。关区长清正廉洁,无奈管理方式不当,糜芳、士仁想讨好他,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说,还被他以工作相胁。随后,两人工作便越发懈怠。更不用说结党的人了。东吴只要以金钱相诱,他们就会立刻倒戈。”


诸葛亮和刘备都没料想到荆州区区政府内的情况已如此复杂。毕竟有关羽坐镇,他们都没有过问太多。同样,当视频会进行到一半,所有网络连接忽然全部断开时,他们也被攻击得措手不及。


“快打电话到荆州区!”


马良早就把区政府电话设在快速拨号了。他询问了几句,不禁失声叫出来:“什么——?”


他挂了电话,脸色苍白。


现代社会,信息传播的速度已快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。这边防火墙的修复还未完成,那边用手机开流量的人们就已经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了。


荆州区区长关羽因贪污被捕入狱,荆州区由东吴接管。证据就是来自季汉政府官网上的声明,其中指明了钱款的藏匿地点,这样一来,人赃俱在。可为什么逮捕工作由东吴来进行,又为什么由他们来接手荆州区,所有人都心存疑虑。然而早在季汉能对此做出解释之前,东吴就抢先召开了记者发布会,编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谎言,提供了一系列所谓的证据,解答了人们所有的疑惑。于是乎,当季汉的官方发言人法正答记者问时,他所面对的不是记者和摄像机,而是士兵和枪炮子弹。


百口莫辩。


刘备不停地问诸葛亮:“这怎么可能?”


一时间,曾经无所不知、掌控一切的季汉政府也陷入了沉默。他没法回答副市长的质问,就像他无法回答来自媒体和社会的质问一样。马良早就说过,一旦防火墙被攻破,后果不堪设想,他怎么没想到重点加强相关的防护工作呢?


覆水难收。


暴雨忽至,随风吹走的不仅仅是尘埃与落叶,曾经季汉所拥有的全部希望与契机,也都随之消逝了。


 


来到现在的益州区政府办公楼,仿佛回到了刘备遇上诸葛亮前的重案组办公室,一样的死气沉沉。人人压力都很大,诸葛亮特别下令每人每周分配一盒咖啡,通往顶楼的门则被焊死,人们生无可恋地跑上去,再生无可恋地跑下来,自尽不成,只好躲在楼梯角落里抽烟。


事情一出,刘备和诸葛亮见面的日子不减反增,简雍总忍不住吐槽,刘备不如搬到诸葛亮的办公室算了,这样还能多腾出间房子出来,给办公楼省几个水电费。不过他说这话时,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,和以前的简宪和简直判若两人。曾有媒体把益州区办公楼的外形戏称为霜打后的茄子,现在一想,还是相当贴切的。


人们经过刘备的时候,会刻意地把脚步放得很轻很慢,等到他走过,再恢复正常的步速,附带上几句同情又忧愁的议论。就像刚盖好的房子顷刻间塌了一半,人们同情的是副市长创业为半就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,还得承认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,承认关羽是个贪官;忧愁无非是为了自己,因为荆州区,他们的前途也变得渺茫起来。


偶尔,刘葛二人会在匆忙中停下来,谈些生活上的事情。无非就是阿斗最近学习如何啦,诸葛亮是不是该结婚生子啦【3】,阿乔是不是又长个儿啦,等等。也有的时候,他们一句话都不说,只是互相依偎在长沙发上,共同分享一杯红茶。他们已经过了频繁做爱来表达情感的年纪了。诸葛亮不会介意刘备把他的衣服弄乱,而任由他把自己揽在怀里。此刻他们都知道,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。


有一回,刘备笑着对自家的狐狸说:“现在和孔明一同熬夜留守办公楼,连秘书处例会都不用去了。”


诸葛亮暗自好笑:“怎么,副市长现在可以随时随刻盯着我,免得我被秘书们骗走了?”


“怎么会是这样呢?”刘备叹息,“孔明一和他们开会,就总弄到很晚。记得回家也就罢了,一旦留在办公楼,我也摸不清你几点睡。久而久之,把身体搞坏了怎么办?”他似乎颤抖了一下,“云长已经进去了,孝直近来身体也不好,如果你再有个三长两短,我还能倚仗谁?”


他忽然变得苍老又无助,精心打理过的青丝也遮掩不住下方的白发,遮掩不住他已是个六旬老人的事实。窗外的残阳投来一道昏黄的光线,在他脸上勾勒出一道道深如沟壑的皱纹,让他显得极为疲惫。有时他的动作会有迟疑,比如走路说话的时候,总会有短暂的停顿,他皱一下眉,才继续下去。


他不再年轻了。诸葛亮有些心痛地想。可当他看到恋人慢慢挺直身子,表情越发冷毅,他便舒心地明白,他的探长虽已垂暮,但仍保有年轻人的活力与信心。他会带领他们平安度过这个难关。


不过,在他的神色中,有一点让诸葛亮觉得很陌生的东西——一种很寒冷、又很炽热的东西,像是即将爆发的死火山,表面上看起来一派平静,内部实则怒火腾腾,危险,且不受控制。


他站起身:“玄德,我们接下来……”


“接下来,我们要夺回荆州区,兼并东吴,还云长一个公道。”刘备接下话头,声音里满是不可抗拒的味道。他确定诸葛亮明白他的意思后,就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。


他泡的那杯红茶还是温热的。诸葛亮怔怔地盯着茶杯,重新跌坐回去。有那么一瞬,他怀疑自从在酒吧第一次遇见刘备起,自己就是错的。


 


早在荆州区事发前,董和就被查出患上癌症,等到来年开春前,便准备申请退休了。然而他忽然提出邀诸葛亮在家中一见,仍让忙得连轴转的政府先生感到有些意外。


去接诸葛亮的是董和的独子董允。年轻人正在上大四,年后便要到秘书处实习。与他同去的还有从小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后的费祎,也是个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的孩子。


诸葛亮到到达董家的时候,董和正在后院修建光秃秃的灌木,一边忙碌一边咳嗽。老人消瘦了不少,原本鹰一样锐利的双眼,也因塌陷的眼窝和干瘪的面孔而变得更为柔和。刚下过一场小雨,寒风凌冽中的董和却只在毛衣外加了件大衣,难免让诸葛亮担心起来。


“无碍。”董和像猜出诸葛亮心中所想,忙摆摆手,“医嘱要求我多在室外活动。”他停顿了一会,“要担心的不是我。”


“幼宰——”


“孔明,你看,”老人坐进后院的摇椅,诸葛亮也坐在了他对面的藤椅上,“士元已经走了,孝直病危,子初和文休也快到退休的年纪,我更没法继续陪在副市长身边。副市长最初建立起的领导班子,几乎只剩你一人。”


诸葛亮感到如鲠在喉。句句都是大实话,他本就是这个领导班子里最年轻的一个,倒不是说他孤掌难鸣,难以凭一人之力撑起大局,只是物是人非,时过境迁,他不得不成为历史的见证者,不得不目睹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,难免徒增了几分无力感。


“当年我初到益州区,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点打击豪强,改变区内的腐败风气。那些益州土著却看不下去,联合诽谤我,所幸有群众相助,才没有被调任。”


“官官相护。”


“放在荆州区的事情上不也是一样的吗?”董和阖着双眼,语气不紧不慢,“官官相护,才导致荆州区政府内的实际情况无法及时传到副市长和你我耳中。虽有季常留守,但他毕竟与他们不是一路人。能观察到情况有变,已实属不易。”


“是,事后我们反思,云长虽一身清白,可并不代表其它官员也是如此。”诸葛亮斟酌,“东吴的诬陷也并非毫无缘由。像是糜芳、士仁,都是在云长那碰了一鼻子灰后,才被孙权用权与利诱惑了去。”


“这还是能看见的,私结党羽,互相包庇,你也不知道他私下里跟别人做了什么交易。”董和睁了眼睛,疲倦地支着脑袋,“就这样当了一辈子的官,也没摸清其中的门道。最开始只把让这座城市海晏河清、让老百姓能安居乐业当做毕生目标,后来呢?有多少人忘了初心,在孽道上越行越远。”他忍不住叹息,“抛开这些不谈,真正坚持到最后的,身边又剩下多少战友?往往一人独行而已。”


老人家活动了一下肩膀,不再说下去了。在这个凋敝的冬天,连空气里透着一股绝望的味道。刘备提出夺回荆州区,连诸葛亮心里都在犹豫。毕竟此时双方势力悬殊过大,一步走错,就是万丈深渊。险可以冒,但他们未必能承受冒险后的后果。董和所说的无奈,恰恰是他现在所面临的最大的无奈。


可他们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?他们不能停下来,任汉市内的另外两个大区欺负。诸葛亮有八成把握重新拿下荆州区,可就怕刘备仍不满意,一定要合并东吴下辖的几个区才满足。大魏可有一群虎狼之辈等着渔翁得利呢。今天封了两区间的地铁线,明天不允许跨区上学,后天再来大汉市竞标,他们可受不了这般压力。更不要说来自内部的压力了:法正第一个表示反对,这个名单上还有赵云、秦宓……


忽然,董和露出了一个微笑。“可是你们不一样。”他身子前探,向诸葛亮靠去,“你和副市长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。”他眼见诸葛亮罕见地红了脸,忍不住低笑出来:“副市长和季汉能拥有你,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。你与副市长跟别人不同,做领导的从来不用提防下属,做下属的也从来不需提心吊胆,伴君如伴虎。你青年得志,早在十多年前就为副市长谋好大局,现在所缺的,就是继续进行下去的勇气。”他的声音柔和下来,“万万不能重蹈荆州区的覆辙。当危险来临的时候,你和副市长必须背靠着,互相依靠,以此来保护自己。【4】”


“前辈说的事,我都记下了。”


“孔明那么聪明,就算我不说,你也都懂。”董和站起身,瘦弱的身体在风中就像一片随时都可能飘零的枯叶,“只是想告诉你,前路没有那么迷茫。如果你不去做,你永远只能踌躇而已。万事开头难,可只有开了头,才能知道后面怎么走。再者,在这种情况下,多一份支持给你,总归是好的。”


“······”诸葛亮想道谢,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。他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阵恐惧:今日一别,他可能再也见不到董和了。


“啊,对了,”临走时,董和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,“犬子董允,虽才疏学浅,倒也能成为你日后的好助手。”他抿嘴笑了笑,“就当是我为季汉所做的最后的贡献吧。”


 


或许诸葛亮最初还没明白董和话中前路不曾迷茫的含义,或许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仍偶尔感到困惑,然而当他下了车,避开试图拦路的记者,直冲进医院大门时,很多事情都变得明晰起来。那一刻,他脱下保护性的外套,伞尖再次敲向地面,就像战士的利刃出鞘,剑锋直指苍穹一样。


当时,当他与刘备跳着不成形的探戈时,他是这么说的:


“取得益州区,再将荆、益两区合并,待市内的势力天平倾向探长一方时,便可正当执法,还汉市市民一个清明日子。”


心情也随着心跳仪的变化逐渐平静。


当年,同样正值不惑的中年探长看着他的眼睛,眼眸深处有孩童般的兴奋:


“我想还汉市一个海晏河清。”


他终于放开刘备的手,就像放开了曾一度让自己困惑不已的过去一样。十多年前两人在互相提问中给出的答案,就是未来所向。他没有做成的事,将由他去完成;他一无所剩,只余下放手一搏的勇气,以及必须兑现的诺言。


几次深呼吸调整好情绪,他整理好衣衫,推门而出。目光所到之处,所向披靡。


从今天起,将由他带领季汉面对未来的一切。


 


注释:


【1】市里另一所省重点的校长换到我们学校时,家长堵路抗议喊的号子。(我笑死)


【2】老开头的那一串由《三国志》中的“老革”转变而来(老流氓学舌自白菜),蛋结尾的这一串出自《狄仁杰之四大天王》(一起来学尉迟真金叫啊!)


【3】本文设定刘葛是恋人,贝贝死前葛亮一直未婚,乔还是继子人设;贝贝遇见葛亮前刚刚离婚(并有刘禅一个儿子)


【4】原文出自《沙丘之子》


——完——


写完了,也算是善始善终了吧。通过这次活动发现自己还是蛮垃圾的,加上三次事情越来越多,可能要闭关淡圈到高考后才会回来了(鞠躬)这两年内断断续续也许还会写点东西,但可能还是以丞相府为主。


玄亮那么好,我却连十万分之一都写不出来。回家种田去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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